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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無憂心中冷笑了一聲,紅塵萬丈,看哪,這芸芸眾生,其實都是如此的膚淺,也都是如此的以貌取人。

   世俗世俗,生在世俗,長在世俗,也總逃不過一個俗字!

   就連她自己前世嫁給南宮景煜的時候,又何嘗沒有被他的容貌吸引,以至於那般快就淪陷,當然,彼時的她不曉世事,面對南宮景煜那樣心思深沉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對手?

   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洛無憂眼中閃過一絲恍然,那些事,都成了過眼煙雲,可那些痛,卻依然欠鐫刻在她心底,無法磨滅。

   讓她,永生也難以忘懷!

   車廂外面趕車的齊衍此刻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這小姑奶奶這簡直就是上趕著找死的節奏,她是真有九條命還是怎麼的?

   居然敢這麼嫌棄主子,雖說主子身體不好,可是,他們容王府那在大秦都是獨一份兒的存在,她一個庶女,能嫁給主子這樣的人物,那已經是前十輩子燒了高香了好嗎?

   還虧得他家主子急吼吼的跑來救她,她居然還那樣貶低他家主子,主子不生氣,他都快氣死了,恨不能拿馬鞭好好抽她一頓。

   齊衍那是又急又氣,可車廂裡面正襟而坐的容狄,絕美的容顏之上,紅唇卻是輕輕勾起一抹弧度,,輕輕的,淡淡的,細微到幾不可見。

   卻又那麼真實的出現在人眼前,讓人無法去忽視,就仿佛在萬裡冰川之顛,突然出現了一片開得姹紫嫣紅的花園。

   繽紛了那一望無際的蒼白,和灰暗。

   “你笑什麼?”從未看到男人笑過,卻不想這一笑,卻似點亮了萬裡山河,占盡天地之輝,讓人不敢逼視。

   洛無憂眸底一絲驚艷一閃即過,她開口,輕聲的問,語氣微有不解,不明白為什麼此時此刻,這個向來自負而又高高在上的男人,都已經被人貶低到塵埃裡,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笑,自然是笑你還果真是如此的膚淺,不過……”容狄笑容剎那盡斂,眸光微轉,看向洛無憂:“既然你如此嫌惡於我,那我若不禍害你,豈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他頓了頓,道:“我是殘廢,不良於行,是瘸子,而你,膚淺,凶狠,歹毒,說起來,你不覺得,我們就是一對絕配?所以,洛無憂,這輩子你想逃開我的五指山,別再妄想,你,洛無憂,這輩子注定,生是我容狄的人,死,是我容狄的鬼,哪怕是下地獄,我也會拉著你一起。”

   自認識以來,這是男人說的最長的一段話,卻也是讓洛無憂想要噴一口老血的話,敢情,她說了這麼多,都是白說,這男人腦子有病吧?

   “容郡王,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就盯死了無憂不放?”洛無憂氣到咬牙,重生之後,她從未想過要和一個男人扯上關系,更從未想過要嫁人。

   可莫名其妙的救了一回人,卻把自己後半輩子都給賠了進去!

   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就算下地獄也要拉著他一起,他難道不知道,她本就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又怎麼可能再讓自己跌回地獄去。

   “為什麼?”

   容狄輕喃,眼神突然飄向了窗外,為什麼?其實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無聊吧!”

   生活太平靜,而一個人,也太無聊,無聊到像是一潭死水。

   所以,他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在那一潭死水裡,濺起,哪怕一絲絲的波瀾!

   洛無憂鳳眸看著容狄,卻是看不透這個男人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的回答到底是何意。

   抿了抿唇,洛無憂心中卻是感覺有些好笑,笑自己的可笑,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生哪門子的氣?又到底是在和他爭辯什麼?就算爭出個結果,又有什麼意義?

   說到底,這個男人,也不過只剩下一年的壽命,一年,足以改變太多事,也足以結束太多事。

   “容狄,你的身體,你自己應該明白,那日我的提議,依然有效,不過,我的條件卻是要修改,我可以想辦法治好你,可是,以後,我們之間,橋歸橋,路歸路,你自己考慮考慮吧!”

   許久之後,洛無憂輕聲開口。

   那日在相府,她以此要挾容狄,帶走安兒,可是,當時的容狄,卻是並未出聲,也未答應,反而,是齊衍,替容狄,作下了決定,以齊衍自己的名義。

   所以,他們這個約定自然做不得數。

   不是洛無憂不肯認賬,而是,若不得到本人的配合,就算是她想替他醫治也是不可能的。

   師父曾說過:醫者縱有千般妙方,也得病人配合才能達到醫治的效果。

   對此,她亦深以為然。

   容狄看了一眼洛無憂,眼簾微瞌,雖未說話,洛無憂卻敏銳的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壓明顯降低了幾分,就如同,那日在相府談到這個話題一般。

   “我說過,我死,你死,所以,治與不治,又有何關系?”

   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輕嘲,男子低沉的嗓音如同羽毛輕輕劃過洛無憂耳畔,很快便飄散在了空氣中。

   說完,容狄便閉上了眼簾,不再說話。

   洛無憂盯著男子的容顏,幽深的瞳孔之中,明眸幾明幾暗,他死,她便活不成,所以,治與不治又有何關系?

   他的語氣,竟似透著一股看透生死的感覺,好像在說,活與不活又有何關系,洛無憂不明白,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這樣的想法?

   到底要如何,一個人,竟會連求生的欲望都沒有了?

   就因為他的腿瘸了?

   前世裡,就算面對那般困境,她也不曾想過死,因為有一股力量一直支撐著她,那便是恨,與對燁兒兒的牽掛。

   後來,燁兒死了,死在她的面前,她眼睜睜的看著。

   卻也不曾想過死,因為,還是那股力量支撐著她,只是,那股力量變得純粹,只剩下了恨,唯一只剩下了恨。

   或許,就是因為她心不死,所以,才用那一篇殘卷,換來了這一世的重生?

   想到那篇殘卷,洛無憂眸光微閃,她不知道她的重生,到底和那卷殘卷有沒有關系,但不管如何,那卷殘卷,她都要再次得到。

   絕對不能讓它落進別人的手裡……

   馬車徐徐的行駛著,齊衍坐在車轅上,耳朵微動,感受著車廂裡的寂靜,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怕,他家主子一個大怒之下。

   將那小妞兒給拍死,不過,看來,他的擔心,好似只是多余?

   ……

   與洛無憂此時享受著安靜的思考不同,東崊書院裡,已經炸開了鍋。

   楊義受傷的消息,自然很快便傳回了鎮國公府,鎮國公和楊義的父親,帶著大隊的人馬趕到了東崊書院。

   與此同時,相府裡也得到了消息,洛秉書與永昭也是帶人趕了過來。

   可憐楊義被晾在那裡許久,直到洛無憂走後,才得到老大夫的救治,醒來之後,還必須得面對自己已經被庵了的事實。

   一直以來,被父輩們捧在掌心的這位鎮國公府的未來世子,看著自己那被庵的玩意兒,終於還是承受不住打擊,再一次昏死了過去。

   鎮國公楊碩與楊義的父親,楊展鵬,看到自己孫子(兒子)這樣凄慘的樣子,差點沒掀了整個東崊書院。

   從捕快那裡得知,殺人的那三個男子都已因縱欲過度氣絕身亡,就連相府的那名丫鬟也被活活虐死的事實之後。

   兩人一口氣憋在胸中無處發泄,再加上楊倩倩添油加醋,捏造了不少的事實,鎮國公府直接將矛頭對准了洛仙兒,對准了相府。

   “洛秉書,我孫兒毀在你相府之人手中,此事你相府若不給我鎮公國府一個交待,休怪老夫帶著鐵騎,踏平你相府!”

   洛秉書和永昭剛剛到達東崊書院,就被鎮國公楊碩帶人給圍在了竹園之內,楊碩一身怒氣難以壓抑,整個鎮國公府,就只得楊義這一根獨苗。

   此次被人斷去子孫根,無疑等於是被斷去了香火,這口氣,他鎮國公府又怎麼可能咽下去,況且,此事他自覺他鎮國公府才是受害者。

   是以,絲毫沒有給洛秉書和永昭顏面。

   公主又如何,相爺又如何,這事兒,就算是鬧到皇上面前,也是他鎮國公府占理,難不成,皇上還能當眾偏袒他們不成?

   永昭掃了一眼旁邊一臉委屈的洛仙兒,端莊而艷麗的臉上,閃過一絲冷意,眼中盡是恨鐵不成鋼的深沉之色。

   她努力的替她鋪好路,為的就是她有一日能入主中宮,完成她這輩子唯一的一個心願,可她倒她,卻拿自個兒的名聲不當回事兒。

   一次又一次的給她捅蔞子!

   “國公爺,你這話可說的不對,那婢子雖是我相府中人,可是,人即已死,死無對證,誰能證明楊公子他就是傷在這婢子的手中?”

   洛秉書也是氣得不輕,他沉聲道:“況且,林捕快已經搜查過,在這房間裡,卻是並沒有找到凶器,這人都死了,難不成,他們還能把兵器藏起來不成?”

   “還有,這裡是學院女學子的休息之所,楊大公子他又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他好好一個大活人,自己長著腿,總不可能是別人把他弄來這裡的?那本相就很奇怪了,他一個男子,來竹院女子宿監做何?”

   “這其中如此多的疑點都還沒有查清,你就如此臆斷,認為是我相府中人所為,是否有些太過草率了?況且,我相府婢女在這裡受害,這三人名男子又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

   到底是丞相,洛秉書很快就發現了這件事兒裡的漏洞。

   楊義被傷,可是,凶器卻不在現場,這也是一個極大的漏洞,且這裡的確是女子宿監,一個男子出出在這裡,本就惹人生疑。

   一旁,一直抹著眼淚的楊倩倩倩咋聞此言,身體卻是不由自主的一顫,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心虛,雖極力掩飾,只一瞬間散去。

   卻,依舊沒能逃過某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