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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無憂的聲音虛弱無力,小臉兒也依舊蒼白無比,顧若蘭聞言,顫抖的伸出手,抱著洛無憂,淚如泉湧。

   “謝天謝地,無憂,你終於沒事了,終於沒事了……”

   因顧若蘭太過激動,忘記了控制力道,洛無憂頓感呼吸有些不暢,蒼白的小臉上也憋得微紅,卻是沒有出聲,任由顧若蘭將自己抱住,反伸出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無聲的安慰著。

   她知道,她昨天的舉動,嚇壞了娘親。

   倒是府醫看不過去,提醒了一句,顧若蘭這才放開了洛無憂。

   “你看看都怪娘,娘太激動了,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你肯定餓了吧,無憂,娘去給你做點好吃的。”替洛無憂拔了拔額邊微亂的發絲,顧若蘭擦干淚水,溫柔的說道。

   “娘,讓下人去弄就好,您身子還得多多將養,就不要操勞了。”

   “姨娘,您陪著小姐,還是奴婢去吧!”

   “好,好。”

   顧若蘭含淚點頭答應,紅錦轉身出了屋子。

   洛無憂側頭,眼尖的瞟到了洛擎軒和雪姨娘,微微一愣:“大哥,雪姨娘,你們來了,快請坐。”

   “不用了,無憂妹妹,看到你平安醒來,大哥和姨娘也都安心了,大哥還要去向父親復命,就先告辭了,姨娘,您好好照顧妹妹,若有何需要,只管告訴擎軒便是。”

   “多謝大少爺。”

   顧若蘭福了福身,將三人送了。

   而室內,洛無憂聽著湯圓的報告,神色清寧。

   如她所料一般,昨日寧心院中一場風波,幾乎刮遍了整個相府,然而,最終卻還是在永昭公主的插手中,漸漸平息了下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沒人知道昨日永昭在相府的書房和洛丞相說了些什麼,只是出來之後,洛秉書並未再在府中追查令牌的事。

   倒是永昭,一連下了好幾個命令。

   其一,因著老夫人身體不適,必須靜養,所以免去各房的早晚請安,各種上好的補品和藥材,諸如血燕,千年人參,靈芝等物,都源源不斷的被送進了寧心院,連無憂閣也沒有落下。

   其二,便是下了禁令,對於昨日發生的事情,相府中人,不管主子奴婢,皆不許再談論,如有違抗者,主子禁足,僕婢則全部杖斃。

   其三,永昭還下令,收回了洛仙兒手中那三百近衛親兵。

   其四,張貼懸賞告示,稱洛府小姐病危,尋找神醫董正清,能提供神醫蹤跡線索者,皆可獲得重金酬謝。

   命令下達之後,永昭直接進了宮,近天黑才從皇宮回到相府,今晨一早,永昭公主又派人召見了柳隨風,其用意,不言而喻。

   永昭的動作,果決,又快速,用意也很明顯,就是為了挽回洛仙兒的名聲,成果顯然也很顯著,至少,那些丫鬟婆子沒人敢在議論此事,至於這件事到底會不會被傳言出去?顯然,這關鍵不在丫鬟婆子身上。

   而在,柳隨風的身上。

   湯圓能打探到的消息就這麼多,至於洛仙兒的院子,由於被禁足,院子被派了專人看守,輕易沒人可以接近,暫時也打探不到什麼。

   “湯圓,這段時間,你多注意一下各房的動靜。”洛無憂淡淡的吩咐道。

   “是,小姐。”湯圓連忙應了一聲,卻又道:“小姐,那綠晴姐姐……”經過昨夜她深知,綠晴背主,已是不爭的事實,可奇怪的是,小姐好像並沒有打算要處置她。

   “她,不用管她。留著她,我還有用。”洛無憂嘴角浮起一抹殘忍的譏笑,讓湯圓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洛無憂卻是恍若未覺,如今,令牌沒了,她又沒死,永昭和洛仙兒肯定會更恨她,也必會有所動作,如此甚好。

   至於綠晴,沒能完成洛仙兒交待的任務,就算她不處理,洛仙兒也不會放過她,只是,既然都是要死,那自然得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

   幽靜的長廊之上,洛擎軒並未即刻去書房見洛秉書,與雪姨娘疾步而行,方向,卻是蒹葭院,洛明霞的院子。

   只因,剛剛碧琴來報,六小姐洛明霞已經清醒了過來。

   一步入院中,雪姨娘便看到洛明霞正坐在床上,丫鬟碧珠則正在給她喂藥。

   “霞兒,霞兒,你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雪姨娘接連守了洛明霞三日,此刻見到女兒清醒,自是激動非常。

   洛明霞有些呆呆的,好半晌,抬起頭看了看雪姨娘,卻一個字沒說,又側開了腦袋,眼神空洞,竟仿佛不認識雪姨娘了一般。

   “霞兒,你這是怎麼了……霞兒……我是娘啊……”那陌生而空洞的目光,讓雪姨娘心頭咯噔一聲,拽著洛明霞的肩膀,大聲的呼喊,嚇得洛明霞大叫著躲進了床角。

   雪姨娘還想再伸手,卻被洛擎軒制止:“姨娘,你先別急,妹妹剛剛醒過來,許是腦子還有些不清醒,兒子已吩咐婢婦去請府醫,先讓府醫給妹妹看看再說吧?”

   看著洛明霞如小獸一般恐懼的目光,洛擎軒亦是蹙了蹙眉。

   府醫並未走遠,很快便被請了過來,把脈之後,沉思片刻道:“六小姐她昏迷三日,後又頭部受到連續重創,這很有可能是造成六小姐暫時失去記憶的原因。不過,這種情況,慢慢會恢復的,大少爺和姨娘不必擔憂。”

   “那需要多久才能恢復。”

   “這個,說不好,或是幾天,或幾個月,又或者一輩子都無法恢復,不過,姨娘和大少爺可多多為六小姐解講一些以前的事,這有助於她的恢復。我先開些寧神的藥物給六小姐。”

   送走府醫,雪姨娘呆滯的坐在床邊,“怎麼會這樣,不是說會沒事的,怎麼會失憶,怎麼會失憶了呢……”

   呢喃般的聲音傳入少年耳中,洛擎軒神情陡然變得極為嚴肅:“姨娘,什麼會沒事,到底發生了什麼,告訴我。”

   雪姨娘回神,神情依然有些恍然:“軒兒,娘也不知道,這只是娘的一種感覺,幾日前,洛無憂曾和娘說過,霞兒一定不會有事的,娘也不知道,真的,這只是一種感覺,娘感覺,她好像知道,你妹妹為何會變成這樣……”

   “娘,她還說了些什麼?”洛擎軒凝眉,難怪娘昨夜一連問了她不下五次洛無憂是不是真的會死,今早還那般堅定的要和他一起去探病了。

   雪姨娘聞言,微微一滯,遂爾搖了搖頭。再問,雪姨娘依舊是閉口不言。

   洛擎軒亦不再追問,神色間更多了幾絲疑惑。

   昨日相府上演的那一出鬧劇,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那是針對洛無憂的,面對那般境地,洛無憂的做法太過激烈,雖然最終將自己摘干淨,卻也為此觸怒了父親和祖母,還重傷命懸一線,這般做於她,沒有任何的好處。

   更讓他奇怪的是,她為何會對娘說那些話,明霞的病,一眾太醫皆素手無策,她又是如何斷定明霞會沒事的,是猜測,亦或是?

   還有她自己,明明重傷命懸一線,連章太醫都判定了她的死刑,可沒想到,她居然能夠死裡逃生,是命大,還是真如那侍婢所說,命中有貴人相助?

   看來,他是得好好的關注一下,他這個妹妹了。

   在蒹葭院呆了沒一會兒,洛擎軒便去了洛秉書的書房,將洛無憂轉危為安的事,向洛秉書做了稟告。

   洛秉書聞言,只淡淡的點了點頭,其余的,卻是一字未說。

   洛擎軒也猜不透洛秉書的想法,很快便褪了出來。

   短短不到半個時辰,洛無憂醒過來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相府。

   如此大起大伏的波折,讓各房眾人,都議論紛紛,有說洛無憂命大的,也有說她愚蠢的,甚至還有人議論她與柳隨風之間,暗通曲款的,一時間,眾說紛雲。

   自然的,這消息也在第一時間,傳到了昭園之內,傳到了永昭的耳中,而此刻,堂中還有另一個人,柳隨風。

   富麗堂皇的院落,絲毫不亞於宮妃的寢殿,奢華而威嚴,那青年男子站在堂中,卻依舊是言笑宴宴,一副風流不羈的神色。

   昭園原本是公主府,當初永昭成親時太後親賜,占地極廣,就在相府的旁邊,後來,永昭將阻隔兩邊的圍牆拆除規劃重建,將公主府的牌匾摘了下來,就此並入相府範圍之內。

   是以洛丞相府邸的奢華與占地面積,遠大於歷朝歷代任何一位丞相的府邸,當年,永昭的做法,也是令洛秉書極為感動的。

   “不知公主宣召有何吩咐,若無事,請恕隨風告退。”柳隨風神色中閃過一絲不耐,永昭公主,相府主母,這架子端得倒是極大,他來了半天,她卻只字不說,求人,也沒有個求人的態度。

   永昭卻是端起茶碗,此時才淡聲道:“本宮今日宣你來,是何用意,想必,柳公子心知度明,本宮只一個要求,昨日之事,柳公子且就忘的一干二淨吧!”

   “昨日?昨日何事?公主所說,隨風委實不明白!”柳隨風聞言卻是誇張的張大了嘴巴,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

   看得永昭神色微冷:“柳公子心知肚明,何必再要本宮挑明,仙兒的事傳言出去,於柳公子也無益,本宮相信,柳公子一個堂堂男兒,當不會去做那些長舌婦人做的事吧?”

   “哦,原來公主所指是這件事啊?”柳隨風卻是笑道:“公主,隨風自不是那長舌婦人,不過,很抱歉,公主為何不早些提醒隨風,昨夜隨風喝了點小酒,一時醉過了頭。

   “所以,這件事兒,隨風還真不知道有沒有說漏嘴。”

   “柳隨風——”

   永昭神色微含蘊怒:“柳隨風,本宮知你與景璃交好,且你又送藥救了我相府庶長女洛無憂一命,本宮也不想與你為難,不過,此事,你最好看著辦。”

   這是想威脅他,還是想要試探他?

   柳隨風輕笑一聲道:“公主這可謝錯了人,非隨風想相救,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哦,不知是受何人所托?”永昭微微挑眉,神色不輕不淡。

   “說來,此人公主也認識。”桃花眼中波光微微流轉,柳隨風笑容漸深,手中玉扇輕輕打開,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璃王!”

   璃五南宮景璃?

   永昭瞳孔猛的一縮,心中多了幾份凝重,怎麼可能會是景璃?

   若說是任何一人,永昭都會相信,可是,南宮景璃,那是她的親侄兒,也是她選中的人,對於相府的事,南宮景璃多少都是了解的。

   正因如此,她才更加不敢相信,那個救了洛無憂的人,居然會是南宮景璃!

   “公主,隨風告退。”

   不待永昭公主應准,柳隨風徑自退了出去,轉身之後,原本含笑的臉龐,瞬間變得極為陰沉。

   此刻,他一點也不想應付這位公主,他還要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那就是,去見洛無憂。

   那個詭異的少女,那個第一次,讓他生出好奇心的少女。

   因為,他有一個感覺,此刻,只有她,能救他,能救整個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