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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鬼差點絕倒,這,這,這還是他家主子嗎?為毛沒他沒有再甩那個作死的臭小子一掌?

   果然,今天晚上的夜色太美,他家主子也太反常了!

   洛無憂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此刻居然突然轉了話題,他不是應該向他要解藥的嗎?可是,為什麼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在意,是他根本不怕她下的毒,還是他根本就沒有中毒?

   不過,既然他不問,她自然也不會再提,反正中毒的也不是她,他剛剛還甩了她一掌,她更加沒有那個好心情,給他解藥了。

   “好,既如此,樓主且聽好了。”洛無憂收斂心思,強壓下胸中劇痛,道:“我的問題是:請問樓主,你的心,到底是黑色的,還是紅色的?”

   噗嗤——

   洛無憂的話剛剛落地,‘惡鬼’便忍不住笑噴了,拜托,不是說好的猜謎嗎?這算什麼鬼問題,也太白痴了吧,他家主子的心是什麼顏色,這還用問嗎?那肯定是——黑色的啊!

   他這到底是想諷刺他家主子呢?還是諷刺他家主子呢?

   ‘惡鬼’在一邊兒笑得很歡實,不過,他很快就不歡實了,因為,上官明月,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這一眼,比剛剛掃他的眼神還要冷上千百倍,嚇得‘惡鬼’當時就閉緊了嘴巴,立馬把自己給變成了隱形人。

   上官明月轉頭,看向洛無憂,面具下的眉峰微微一蹙,本以為,這個少年會出一個什麼千古謎題出來,可是,沒想到,他卻居然出了這樣一道題。不是沒有看到,少年眼中的嘲弄和譏諷。

   他本來應該生氣的,可是,不知道為何,腦子裡卻想起了少年那抹浴血的笑,驚心魂魄的讓他都微微失了神,一時間,竟然連生氣也忘記了。

   很久了,久到他都不知道到底有多久了,都沒有人可以再牽動他的心緒一絲一毫,可是,今夜,不知為何,他竟然會對一個小小的少年,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這不像是他,他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石室中很靜,靜得,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和那玉桌之上,沙漏汩汩的聲音。

   上官明月一直沒有回答,洛無憂也就靜靜的待等著,甚至,都沒有要求‘惡鬼’把香給點起來,只有‘惡鬼’在一邊看得不明所以,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不過是在紅色黑色之間,二選其一罷了,可是,為什麼他家主子,卻不回答?

   太奇怪了。

   沙漏一點點的向下流失著,上官明月卻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一盞茶的時間,說短不短,但說長也不長,很快那沙漏中的金沙就快流光了。

   上官明月也終於開了口:“你要找何人,有何特征?”言下之意,竟是認輸了麼?

   按照明月樓的規矩,只有認輸後,明月樓才會履行諾言,完成客人提出的條件,而此時,主子這樣問,自然是是擺明認輸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他家主子竟然認輸了?他家主子竟然認輸了?頭一次聽到他家主子認輸,雖然那認輸二字,主子並沒有說出口,‘惡鬼’還是覺得得頭頂天雷滾滾,眼珠子再掛不住,終於從眼眶裡掉了出來。

   上官明月卻依舊面無表情,雖然,這題有取巧的嫌疑,可是,這卻是一道無解的命題,世人皆知,人的心髒自然是血色,可是,這答案,他卻沒辦法證明。

   除非,他肯把自己的心,剜出來,放在盤子裡,擺在少年的眼前,否則,不管他的答案是什麼,少年都可以說那是錯的。

   關鍵,不在於答案的對錯,而在於證明二字!

   是他大意,居然讓這少年,鑽了空子!

   洛無憂同樣有些怔愣,她也沒有想,這個男人,居然會真的認輸,甚至一句辯駁都沒有,誠然,她是耍了些小心機,也是心存譏諷之意,這才臨時改口換了題,可是,依照這男人那冷血無情的性格,他不是應該再給他一掌,再揍他一拳,或是,直接把他給殺了嗎?

   不過不管怎麼樣,既然這男人答應了,她自然也不會客氣,反正,這本來就是她來明月樓的目的。

   “我需要筆墨紙硯。”洛無憂轉頭看向‘惡鬼’,意思是,你去幫我拿過來,說自然是說不清楚的,這秦都之中像紅錦那樣秀氣的女孩兒很多,所以,還是畫下來,比較好。

   她又不想再次觸怒上官明月,自然只得找上了青面‘惡鬼。’

   “……”

   ‘惡鬼’接收到了洛無憂的眼神,可是,卻垂頭站著沒動,青面撩牙的面具之下,白眼一個接一個的翻著,這臭小子還真是不客氣,他炙九好歹也是一堂之主吧?他居然要他去給他端文房四寶,干那些小廝干的活兒?

   端來之後,他是不是還得要他替他磨墨啊?

   拜托,那他豈不是太掉價了嗎?為主子效勞跑跑腿兒,那自是理所應當,身為一個下屬的職責,可是,這少年?呵,他又不是她的誰,他憑什麼要聽她的指揮?

   見那‘惡鬼’半天不給她反應,洛無憂沉默半晌,還是不得不轉頭看向了白袍男子明月公子,“可否借用樓主的文房四寶一用?”

   上官明月看著此時一臉客氣的洛無憂,良久,終於轉頭瞟了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惡鬼’炙九,接收到主子眼神命令的炙九,抽蓄著嘴角,他真的很想問一句,主子啊主子,你這樣使喚屬下,是不是太大才小用了點啊?

   不過,屈於自家主子淫威之下的炙九自然是不敢真的那樣說,只能滿懷憋屈的一個閃身,消失在了石室中。

   徒留石室中兩人獨處,上官明月周身的殺氣已經收回,一雙眸子卻始終落在洛無憂的身上,洛無憂垂著頭,即使不用看,也能感受到那人注視的目光。

   如同兩根針一樣扎在她身上,似乎要將她看穿,又似乎要將她硬生生扎出兩個血洞,常年身在高位,又歷經五年囚禁,洛無憂看遍世事百態,嘗遍人間酷刑,自問,就算見到當今皇上,那位手掌世人生死的帝王,她也能鎮定自如,從容應對。

   可是,面對這個男子,她卻始終無法忽視那份壓迫感。

   這個男人,太過強大,又太過喜怒無常,這樣的人行事,全憑自身喜好,一念可是佛,一念可是魔。這種人,才是最可怕,最最難應付,甚至於讓人無從應付。

   這樣的人,她,惹不起,今日之後,她一定要躲他躲得遠遠的!

   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見。

   只是,世事變幻無常,哪能盡如人意,洛無憂一心想要避開上官明月,卻不知,自今日見面伊始,她,與他之間的糾葛,便注定了是個死結,要糾纏一世,剪不斷,亦解不開。

   ‘惡鬼’消失的快,回來的也很快,也不過就幾十息而已,炙九那張青面獠牙的臉,便再次出現在石室中,而他手上還端著一個托盞,裡面放的便正是洛無憂要的筆墨紙硯。

   洛無憂上前,磨好墨,提筆揮動,不一會兒便將自己畫好的畫像,遞給了上官明月:“請樓主,一定務必要把她安全的找回,拜托了。”話說的很鎮重。

   “等等,別以為你說的客氣就行,我們的賭注,只是替你找一個人,而不是兩個人,所以,你那畫像,趕緊的收回去一張,我們明月樓的人,可不會憑白無故的替人跑腿,你……”沒等上官明月說話,炙九便再一次的嚷嚷了起來,顯然的,對於洛無憂讓他幫著拿紙筆一事,讓這廝心中存著諸多不滿。

   甚至於讓他有些頭腦不清醒的忘記了自己的本份,一二再的犯同一個錯誤,沒看到他家主子還在嗎?哪裡輪得到他說話。

   洛無憂神色淡然,心中卻似已預見到了炙九的下場。

   果然,炙九話都還沒說完,便被一道掌風掃出了石室,那動手的人,自是他家主子上官明月了,這屋子裡,除了他之外,誰還有那個能力,可以一掌就把炙九給掃出門外去呢?

   炙九消失了,石室內,終於清靜了,想來,這上官明月也是被那個男人給煩到了吧,真不知道,他一個大男人,哪裡來那麼多的廢話,就連洛無憂也覺得他甚是聒噪。

   “明月樓從不失信於人,你,可以走了。”上官明月一袖拂走了炙九,又轉頭看向了洛無憂,語氣平淡,洛無憂卻聽出了一絲不待見,由此可見,這個男人有多討厭他,洛無憂自然也是識趣之人,正打算邁步離,男子卻突然的又拂了一下衣袖。

   一記掌風於次襲來,洛無憂整個身體便不由自主的飄了起來,眨眼之間,就被送出了門外。

   不同於炙九狼狽的屁股著地,洛無憂卻是雙腳平穩的著陸。

   洛無憂站定,看著掌心中多出來的一粒紅色藥丸,一時間,神色有些怔仲,那藥丸大約有她小指指腹大小,色澤瑩潤,散發著濃濃的藥香,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不是吧?小還丹?”果不其然,原本坐在地上一邊揉著自己屁股,一邊小聲嘀咕的炙九,聞到那藥香,眼睛都直了,滿臉激動的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下一瞬,他人已射向洛無憂,同時還伸出手想把那藥丸給搶過去。

   只是,他指尖還沒碰到那藥,洛無憂便縮回手掌,然後,手臂一抬,直接將那顆藥丸扔進了自己嘴裡,那藥丸入口即化,入了肚腹,唯齒頰間還殘留著濃濃郁郁的藥香。

   “你,你……”炙九有一瞬間的呆滯,沒想到自己也有失手的一天:“什麼都敢往嘴裡塞,你也不怕那是毒藥,會把你小子給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