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我開著車來到了師大綜合樓附近。
半小時後,調研組的高規格總結會議將在這裡進行。
我坐在車裡,看著副駕座位上的一瓶自噴漆發呆。
為了方便操作,而且要達到效果,盛瀟霆貼心地讓人給我選購了這瓶自噴漆。
這種漆本來的用途是車輛被小部份劃傷時,不用到修理廠去維修,自己買相同的顏色的漆來輕輕噴一下就可以了。
操作極為簡單,摁住開關,像噴蟲劑一樣噴出來就好了。
而且粘性極強,常規手段很難清洗下來。
我現在擔心的是這漆有沒有腐蝕性和毒性,會不會直接把校長給噴死了。
看著車窗外熟悉的校園環境,我心裡非常難過。
我在這裡上學,後來留校工作,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深深的眷戀之情。
可是我馬上就要拿油漆噴我爸的老領導,還要誣陷他‘始亂終棄’,我肯定會被開除。
我就要離開這裡了,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
盛瀟霆像一個從地獄裡突然爬出來的魔鬼,徹底毀了我的生活,讓我遠離陽光,陷入無盡黑暗之中。
可是我卻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要對付我,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這時手機響了一聲,盛瀟霆發來信息:游戲開始。
我把自噴漆放進包裡,走向了綜合樓的會議室。
到了會議室門口,我不敢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推門進入。
領導正在講話,我不敲門突然闖入,領導的講話被迫打斷,所有參會者的眼睛都向我看了過來。
坐在大領導身邊的盛瀟霆也看向了我,嘴角有著涼涼的笑意。
我大步走向沙校長,校長站了起來,“徐老師,有事嗎?”
“沙春華你個老不要臉的,你始亂終棄,你去死吧!”
我嘴裡罵著,從包裡掏出了自噴漆,對著沙校長就是一陣亂噴。
鮮紅色的漆噴在沙校長的身上,他很快全身血紅,看上去非常嚇人。
我看似瘋狂,但其實我並沒有直接往他臉上噴,我擔心漆有毒,會弄瞎他的眼睛。
會場一片混亂,幾個參會者要衝過來阻攔我,有人大聲說:“快報警!”
其他人擔心被我誤傷,雖然嘴上說在阻止,但其實都隔我遠遠的。
真正逼近我的,只有盛瀟霆。
我當然不敢噴他,我被他像老鷹拎小雞一樣拖出會議室。
混亂之中,他附在我耳邊說,“干得好。快跑。”
我趕緊衝向停車場,在學校保安趕到之前駕車離開了師大。
師大職工作群裡已經炸開了鍋,開始討論剛才發生的事。
“天吶,我校某名徐姓女老師竟然和校長有染,剛才用油漆潑了校長!”
“看不出來啊,校長的年齡比她爸還要大呢,她怎麼下得了口?”
“人家口味重唄,厲害了!”
他們知道我也在群裡,但他們毫無顧忌。
因為他們知道我爸完了,我也完了,不用再照顧我的感受。
我把車停在路邊,屏蔽了群信息。
這時盛瀟霆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你讓我做的我都做了,你是不是可以要求撤案了?”我暴躁地說。
“已經撤了,沙春華也沒有報警,我們可以繼續游戲的下一環節了。”盛瀟霆說。
“你還要怎麼樣?”我怒道。
“你先回家再說,准確地說,是回你爸媽的家。”
盛瀟霆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我打了電話去警局部工作人員,那邊告訴我說,既然得到受害者的諒解,那就撤案了。
我松了口氣。
開車來到爸媽家,打開房門,發現媽媽和城城都在。
這時手機突然響起,是盛瀟霆發來的信息,是爸爸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插在爸爸身上的氧氣管上面有一只手,可以隨時拔掉氧氣管。
只要把氧氣管拔了,爸爸就會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我腿腳發軟,渾身冰冷。
盛瀟霆的第二條信息過來:不許和你媽媽還有兒子說話,一個字也不許說,不然你爸就走了。
我趕緊回:你說過放過我爸的!你不能這樣做!
他回:你聽話,他暫時就死不了。不要說話,走去屋裡,把你兒子的衣服拿出來,全部用剪刀剪掉。
媽媽走過來,“芸芸你回來了?你請的護工說你讓我們先回來,由她來照顧你爸,是不是你爸被撞的事有線索了?”
我搖了搖頭,不敢說話。
我現在懷疑我家裡被盛瀟霆裝了監聽設備,我擔心我和我媽的對話,會被他聽到。
他讓我不能對我家人說一個字,我得聽他的,不然他就會讓人拔掉我爸的氧氣管。
“媽媽。”城城向我跑了過來,伸出手臂要我抱。
我沒有理他,我得執行盛瀟霆的指令。
我冷漠地看了城城一眼,轉身去找剪刀。
城城一臉不解,問我媽媽,“外婆,媽媽為什麼不理我?是城城做錯什麼了嗎?”
媽媽也不理解,“芸芸你怎麼怪怪的,你到底怎麼了,你這樣會嚇著孩子的!”
我管不了那麼多,找到剪刀後,進了房間。
從衣櫃裡把城城的衣服翻出來,拿剪刀開始亂剪。
跟進來的城城嚇壞了,尖叫一聲,哭著跑出去了,“外婆……媽媽她……嗚……”
我心裡在滴血,我對不起城城,媽媽這樣做,只是不想你也被傷害。
媽媽進來看到我正在剪城城的衣服,嚇得抱住了我,“芸芸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和孩子啊!”
我甩開媽媽,繼續面無表情地剪衣服。
這時手機又響,盛瀟霆發來的信息:剪完了,就大喊大叫,用剪刀威脅,把你媽和孩子從房子裡趕出來。一定要叫得歇斯底裡,讓街坊鄰居都要聽得到。做完,這個游戲環節就結束。
我提著剪刀出來,媽媽抱著嚇壞了的城城在輕聲安慰,“城城不怕,城城乖……”
我拿著剪刀對著媽媽和城城亂舞,“滾,滾出去!滾出去!”
城城嚇得哭得更加厲害,我打開門,繼續大喊大叫,“滾出去,滾!”
媽媽見我處於癲狂狀態,擔心我傷到城城,護著城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