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老夫人還不知道我是誰吧？”傅臨越臉上仍舊掛著親和的笑容，只不過那笑容不達眼底。

　　“你是眉兒的孩子。”程老夫人目光有些悠遠，似乎透過他看到了其他的什麼人。

　　傅臨越聽她這麼說，眼神微微閃動，他還以為她會否認。

　　“你跟你母親長得很像，她是個善良的好孩子。”程奶奶始終淺淺地笑著，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麼能讓她煩心的事情。

　　傅臨越眼裡卻莫名多了幾分冷意：“可惜，也不過是沈家的一枚棄子。”

　　“上一輩的恩怨都已經過去了，孩子，你應該往前看，珍惜當下才是。”

　　“過去了？短短幾個字就能抹殺一個人的一生嗎？老夫人，還請您詳細告知當年的事情。”

　　程奶奶嘆了口氣說：“我並不是沈家的人，沈家當年的事，我也不清楚。”

　　“看來程奶奶並不太在意自己唯一的孫女。”

　　“你對嵐嵐做了什麼？！”程奶奶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怒意，顯然對這個孫女非常在乎。

　　而傅臨越也是做足了功夫才來的，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對程奶奶開口。

　　“我對程嵐做什麼，取決於老夫人您。”傅臨越端的是一副君子的模樣，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程奶奶徹底失去了對他的好感。

　　即便是眉兒的孩子，她也絕不允許他傷害她的孫女分毫！

　　“你想知道什麼，老婆子自然知無不言。”程奶奶閉上眼睛，滿臉冷漠。

　　傅臨越滿意地開口：“那麼就要辛苦老夫人了。”

　　程奶奶雖然心裡不情願，但還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講述了出來。

　　只不過她畢竟不是沈家人，盡管當年沈姝把沈眉接到家裡來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兩姐妹相處融洽，可她作為沈姝婆婆，對沈家當年那件事知道得也並不是特別清楚。

　　只知道好像是沈家跟傅家因為商業來往，需要聯姻。那時候傅老爺子最喜歡的就是小兒子傅紅川，沈家也最看重女兒沈姝，於是很愉快地安排兩人見了面。

　　兩人見面後情投意合，就這麼把婚事定了下來。可是後來傅紅川被傅家三兄妹欺凌，設計陷害，重病不起。

　　沈家就不願意再把女兒嫁過來，為了不破壞聯姻，竟然想出了讓養女沈眉代嫁的辦法。

　　沈眉原本跟程青情投意合，沈家人卻棒打鴛鴦，活生生拆散了他們，硬把沈眉嫁給了傅紅川。

　　婚後兩人並不幸福，傅紅川因為生病心理扭曲，對沈眉百般折磨，導致沈眉在生下傅臨越後不久便撒手人寰。

　　很快，傅紅川就續弦娶了秦家的女兒，秦悅，並借此吞並了秦氏集團。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傅紅川要傅家上下三緘其口，只把傅臨越當作秦悅的親生兒子，不准他跟沈家再有任何來往。

　　而傅家也自此跟沈家斷了合作，老死不相往來。

　　秦悅在傅家吞並秦氏後，對傅紅川滿腹怨言，甚至因此虐待過傅臨越。

　　而傅家其他人，除了傅紅川，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對傅臨越十分厭惡。

　　傅臨越已經失憶，所以他對這件事情的了解，對自己過去的了解，都僅限於言申給他的那些資料。不過好像有人刻意想隱瞞這件事，他查到的資料並不多，很多新聞和視頻之類的都被刪除了。

　　而跟沈眉有關的人，更是全都死的死，消失的消失，甚至他想找一張沈眉當年的照片都找不到。

　　至於程奶奶自然不會把整件事情的原委講出來，因為那涉及到沈姝強迫沈眉代嫁，可以說是間接害死沈眉的事情。她在害怕傅臨越知道這件事後，針對沈姝唯一的女兒，程嵐。

　　可是傅臨越剛剛看過的那些資料，在程奶奶的敘述下自然地串聯成了整個故事。所以他覺得自己大致了解了當年的事情梗概。

　　十分俗套又狗血的故事，卻賠上了他母親，甚至是他的一生。

　　“你母親當年跟嵐嵐的母親關系非常好，嵐嵐的母親看你母親婚後過得不太開心，還接她來家裡小住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眉兒過得很開心……”

　　程奶奶還在回憶往事一般，傅臨越卻忍不住打斷了她：“強迫妹妹嫁給原本跟自己聯姻的病秧子，然後自己扭頭嫁給了妹妹的心上人，在兩人雙雙成婚後，還故意接妹妹到家裡來小住，老夫人覺得這叫關系好？”

　　此時傅臨越腦子裡已經腦補了一百集女人勾心鬥角的戲碼，並且對自己的推理深信不疑。

　　“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眉兒跟小姝的感情一直很好。”程奶奶急切地想解釋。

　　傅臨越卻冷笑道：“是嗎？我怎麼一點也感覺不到呢？”

　　他曾經無數次問過傅老爺子這個問題，傅老爺子給他的回答也是一樣，她們兩姐妹感情非常好。

　　可是事實證明，這些人只不過是為了掩蓋真相，只是怕激怒他而已！

　　“如果你母親還在世，她肯定也不希望你執著於仇恨。我記得她懷你的時候說過，只希望你一生平安順遂。”程奶奶看著傅臨越偏執的樣子，心裡閃過一絲恐懼。

　　傅臨越卻冷笑道：“你是怕我對你的寶貝孫女做什麼吧？你放心，看在她母親跟我母親關系很好的份上，我也會好好照顧她的。”

　　“你不能這樣！嵐嵐對這件事情一點都不知情，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跟沈家有什麼關系，你不能遷怒她！”程奶奶僅僅抓著傅臨越的衣角。

　　傅臨越卻嫌惡地掰開她的手指，臉上笑容越發陰冷：“你沒有資格教我做事。”

　　“我求你，求你不要傷害嵐嵐，她真的只是一個很單純的孩子。”程奶奶徹底放下尊嚴，哀求道。

　　可是傅臨越現在被仇恨衝昏了頭，根本就不理會這些：“是嗎？你可能還不知道你那單純的孫女……”

　　看著程奶奶的滿頭銀發和眼裡濃郁的擔憂，他沒能把話繼續說下去。

　　程嵐留著還有用，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把程奶奶氣死了。

　　“她怎麼了？你把她怎麼了？”程奶奶卻是從他未說完的話裡讀出了些不太好的意思。

　　“放心，她好得很，我現在沒空管她這種無關緊要的人。”傅臨越冷冷瞥了眼程奶奶，轉身出了病房。

　　“讓人好生照看著，不許出一點差錯。”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