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楚玉不僅瘦了,還憔悴了,臉頰上原本的嬰兒肥消失了,整個人的精氣神也變差了不少。
這些都是肉眼可見的,何況林止陌現在抱著她,掂分量就能掂得出來。
姬楚玉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道:“還好啦,廣東的蚊蟲太多,還有辣麼大的蟑螂,我就一直沒怎麼睡好。”
她像只樹袋熊一樣掛在林止陌身上,雙腿像個搭扣似的盤在林止陌腰間,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好意思的蹭了蹭,像是在撒嬌。
林止陌卻愈發確定了她的不對勁。
姬楚玉說著說著就將腦袋藏到了他頸窩,看似不經意的藏住了表情,可是說話的語氣是騙不了人的,那種隱隱約約的躲閃十分明顯。
如果說剛才看外表能看出她有心事,那麼現在更加能確定這一點了。
林止陌暫時沒說話,就這麼托著姬楚玉的小屁股來到旁邊涼亭中坐下,姬楚玉從掛著變為側坐窩在林止陌懷裡,螓首低垂,埋在林止陌胸口。
感受著懷中的溫軟馨香,林止陌沒有心猿意馬,只是覺得莫名有些心疼。
廣東西南兩省是什麼情況他十分清楚,姬楚玉過去賑災,一呆就是那麼多天,必定吃了許多苦。
也有可能是見到了許多受災的百姓,她心有所感。
他知道姬楚玉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卻是眾女之中最有善心最能共情的,上次一起去看酥酥主導演出的《人鬼情未了》,最後男女主人鬼殊途時就屬她哭得最慘。
林止陌捉起姬楚玉垂在身側的小腳,輕輕揉捏著,入手滑膩纖巧,十根腳趾圓潤可愛,就像一對藝術品一般,可是林止陌卻摸到了她腳底和腳趾外側有明顯的粗糲感。
那是被磨破之後結的痂,以及幾處已經生成的繭子。
姬楚玉察覺到了,下意識的縮了縮腳,卻被林止陌捉著不放。
她是大武晉陽公主,正統的金枝玉葉,從小到大就算並不受寵也從沒吃過這般苦,可是現在,這麼一雙玉足上竟然磨出了繭子。
林止陌輕聲問道:“疼麼?”
“不疼。”姬楚玉搖搖頭,忽然揚起笑臉看著林止陌道,“哥哥心念百姓,我能為哥哥做這些事都是心甘情願的,很高興呢。”
林止陌低頭直視著她的眼睛,他聽得出來,話很真誠,但心卻未必。
姬楚玉原本燦爛的笑容忽然變得有些僵硬,像是一切都在林止陌的目光之中都無所遁形一樣,她的眼神下意識的回避躲閃,最終還是繼續垂下了頭。
林止陌皺了皺眉,問道:“在廣東受委屈了?還是那裡的官員有什麼問題?”
自從大武慈善總會成立,並且開始在全國實行及時救災賑濟,林止陌就頒發過詔令。
慈善總會獨屬一部,凡遇災情,各地官員需悉力輔助,但除公務交接外各司其職,不得接送逢迎。
姬楚玉這是第一次前往西南廣東兩省,或許是當地官員為了巴結她這位公主殿下做出了讓她惱怒之事也說不定。
這次回應他的是良久的沉默,好一會之後才聽姬楚玉說道:“沒有委屈,那裡的官員也都很盡職,就是......”
她頓了頓,像是做了一番思想鬥爭後才說道,“就是廣東布政使的嫡長子在那段時間天天在我面前曲意奉承,大獻殷勤,像只蒼蠅一樣,好煩。”
聽著姬楚玉語氣中那縷幽怨,林止陌忍不住笑了。
廣東距離京城三四千裡路,所謂山高皇帝遠,那裡的布政使就相當於一個土皇帝了,他的嫡長子對公主的態度也不會如尋常君臣那麼謙恭。
何況林止陌和姬楚玉的曖昧關系只有如戚白薈卞文繡等極少數人知道,他看到姬楚玉那麼漂亮起了色心當舔狗也是很正常的。
姬楚玉卻又抬頭了,不滿道:“皇帝哥哥你還笑!”
“好,不笑!”林止陌急忙收起笑容,認真道,“敢和朕搶玉兒,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回頭下道聖旨割了他的丁丁交給王青!”
姬楚玉嚇了一跳,說道:“那倒不必,他行為舉止還是很有分寸的,廣東布政使也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我就是......就是......”
林止陌:“就是什麼?”
姬楚玉將腦袋在他胸口蹭了蹭,這次不是撒嬌,而更像是眷戀。
她低低地說道:“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在......她們之中也是最笨的,唯一能為哥哥做的就是操持慈善總會,想幫著哥哥把這事做好,不希望在這期間被人來煩我而已。”
看著姬楚玉那副喪喪的樣子,林止陌忽然間福臨心至,大概猜到了她今天情緒低落的原因。
她是個天真爛漫向往自由的少女,且思想超前不拘泥於禮法,她會不顧倫理之防也要和林止陌在一起,這是她如今唯一的追求和夢想。
可是在林止陌眾多後宮紅顏之中,她的存在就顯得那麼平平無奇,不說夏鳳卿戚白薈,或是顧清依王可妍,她和誰比都毫無長處可言。
所以她只能操持慈善總會,而這麼做的目的只是想要保持自己在林止陌心中的重要性。
姬楚玉為此投入了全部精力,生怕被任何外來因素影響。
這就是她真實的小心思。
林止陌愣了好一會,忍不住失笑,捏了捏姬楚玉消瘦的臉頰,忽然低聲說了一個毫不相關的話題:“我已經開始讓小七全盤接手紅粉了,現在正讓菀菀在和她交接。”
“啊?”
姬楚玉聞言抬頭,一臉茫然。
林止陌笑了笑:“意思就是,等她回來,我就該准備讓你們倆換個身份了。”